2月26日政策效应研究所年会梁先生的讲话
发布日期:2017-05-25 14:09 

  梁先生首先讲他正在写的《西方文明的未來》。他介绍了快要完成的上卷<論方法>的首稿。他继续说,西方文明的未来,未来50年、60年的英语世界,这是我准备思考的。在《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》,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就是130年的周期,大国的盛衰。现代西方头一个强国西班牙大概有129年,起、承、转、衰。跟着第二个全球的霸主法国,起、承、转、衰,141年,从路易十三、路易十四打完了30年战争之后,到了大革命,141年。就是1618到1789。然后法国拿破仑的被打败,被英国打败,英国上去,1815年,到英国被美国取代是1945年二战结束,刚刚是130年。那么美国现在过了大约60多年,按这个推,应该还有五、六十年左右。所以我是用英语文明的五十年、六十年,看看未来的五六十年英语文明是怎么样走的。在我这个基因图那头,是定位在哪里?准备走到哪里?有哪一些的牵动力?牵动力是来自民族性格、时代心态、历史背景和关键的人事。这个是我最近的思想。

  我从前有谈过美国一定要下去,中国不一定上来,这是我对当时的看法,现在还是保留这个看法。中国跟美国,很多人说特朗普来,好像是美国关了门,那中国要打开门了。怎么看?如果你把门口打开,人家要看你门里头有什么东西,如果其他的国家、其他的民族看见你门里头的东西都是西方的第二流、第三流的仿制,那他说,我还是跑到西方去吧,为什么来中国?你的都是西方的东西,而且都是二流、三流的仿制品。如果我们中国要上去,一定要有粉丝,中国的粉丝不可能是美国,中国的粉丝也不可能是欧洲,中国的粉丝只有发展中国家,他们看到了英语世界的东西,他们看过了,他们知道是什么东西。但是看见你们中国也是模仿,英语文明的东西,他们认为我们还是到美国去求经去吧。

  但是,如果中国跟他们英语文明不同,但是不争,那么我们还有机会。我最后还是围绕我的,无论是文化基因也好,或者是城市规划、土地,或者是政策评估。一早的时候我就强调,如果有一句话把我所有的思想连贯起来的,就是一个自存-共存的平衡,自我保存跟与人共存的平衡,现在世界出现的问题就是我们破坏了自然界法。自存-共存的平衡不是理想的。如果用反话来说,“人是自私的”是个理想。是英语的经济学家的理想。如果人真的是理性的、自私的,他们的经济学家的推断应该是准的。但是你看,你反过来看,什么2008也好,股票市场也好,都是推不准的,经验告诉我们,他们推不准肯定下面有东西,有问题。问题在哪里?就是因为他的假设—人是自私的—是不理性。因为人不是自私的,起码不单是自私的,如果人单是自私,好办,就是说人没有理性,好像动物。如果人是狗,那预测狗的未来,一个狗的社会的未来很容易办。但是人偏偏是不和狗一样,狗只是考虑自己的生存。你看,我已经说很多次了,给你一个非常极端的自存共存例子,人非但不是自存,人甚至很自然的牺牲了自己。你们坐飞机,每个人坐过飞机,飞机起飞的时候总有温馨的提示,安全带怎么戴好,靠背要拉好,最后一句就说,如果我们碰到气流的时候氧气罩掉下来,你先为自己带好,然后才帮助别人。如果人真的自私的,肯定拿下来自己戴的。就是人不是完全自私的,很多时候不自觉的就帮助别人,然后忘掉了自救。最后人家帮不了,自己又帮不了。所以为什么航空公司要啰啰嗦嗦的,每一个航空公司,每一个班机都要说这句话?这也是证明人不是完全自私,如果完全自私,我们经济学家是对的。他们的推测肯定对。但是他们推测不对,就是因为他的假设不对。自存-共存的平衡是天道,是自然之法,没有什么玄妙的。

  我对世界乐观的,我认为现在这一刻是中国的很大很大的契机,但是也可能是很大很大的危机。为什么?美国的经济为什么会衰落?如果要衰落,我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朋友在2008年的时候说过一句话,那一天刚刚是雷曼兄弟倒闭的那一天,我在北京跟他们聊的时候,我说这个金融危机、所谓“危机”,一年到18个月内平稳。当时没有人敢说的,都说是很大的危机,会不断下去的。还有double dip,就是新的危机。但是如果你看今天金融,我不说实体经济,金融经济早就恢复过来,而且你看美国的股票比2008年还要高的多。为什么我可以这么说?就是因为我是看文化基因。因为我知道资本主义是很强的,当时不是全球资本的危机,是全球资本成长的一个过程。就是像个小孩。如果你家里有小孩,他一岁两岁的时候,每一年总有一两天是发高温的,发了高温长了一公分。2008就是这个样子,发高温长一分,所以这是全球资本,美国也是受了它吃亏的,全球资本全球流动,谁有奶就是娘。美国被它榨干了差不多。因为全球资本才出现这么多的反恐、这么多的东西。因为它要到别的地方去榨取别人的资源。美国是它的打手,所以美国现在是身受其害。

  嘉宾:为什么只有18个月?

  梁先生:一年是一个企业的cycle差不多。18月因为那个时候奥巴马没有上场。因为那时是10月份,他上场的时候一般来说是1月份总统就任,再通过国会通过是3月份的时候。所以差不多是6个月。一年的是一年,但是前面我再加半年的时间,因为当时是10月份。全球资本是没有主人的,美国被它榨的很吃力了。它现在要找另外一个大冤头。它好像一个毒美人一样。要找一个冤大头,中国现在很愿意拥抱它。因为我们全球化了,都是这样子了。其实中国不拥抱它,它也拥抱我们。因为美国被它榨取的差不多干枯了。支配这个世界的不是奥巴马,也不是特朗普,是500强的CEO,他们的宗教是钱,他们是为股东服务,他们追求是效率,效率也是全球的效率,哪儿有钱赚就哪儿去,国家跟资本是对立的。从某一个程度上你可以说,凡是有国家就有对资本的约束。现在我们往全球去走。当然大家可以这么看,如果我们变成一个全球的公民,好像美国生活的水平不好吗?这一点我要问大家,你怎么回答?如果我们都是变成美国人一样了,他们的生活水平好不好?这也是问到最后文化基因上面。因为人不单是靠面包生活的,人还要靠非常非常多的文化的滋养。

 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,这个我对很多人说过,但是我还是要说一说这个故事。我为什么要写《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》这本书?这是我很多年和一个大使论谈。每一年我们开四趟会的,现在两趟,因为我现在跑回中国的时间多,全世界驻加拿大的,20个国家驻加拿大的大使,每三个月我请大家坐在一起,我请一个对加拿大、对世界经济、政治有看法的人跟他们聊,这20个大使代表20个国家。日本、韩国、菲律宾、文莱、印度尼西亚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、马来西亚、泰国、越南、缅甸、中国、蒙古、孟加拉、斯里兰卡、印度、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伊拉克、伊朗,大概世界55%的人口吧。此外,我每两个月左右肯定要单对单的跟一个大使去聊,因为我想知道世界的事情。这一趟是跟澳大利亚的大使去聊。澳大利亚的大使跟我说,我希望美国多关注亚太,那个时候奥巴马还没有重返亚太,那要一年半之后。我说为什么你有这种感觉?我跟他们提问只有两个题目,所有的大使,包括日本大使、蒙古大使,一个是你的国家跟加拿大的关系未来的展望。二、你的国家在你的地区那头怎么定位?现在是谈第二个题目。澳大利亚在它的地区怎么地位?它担心安全,它要美国去。我说你担心安全是因为中国吗?中国现在天天是谈贸易、经济,哪有什么安全不安全?他说你认为中国谈贸易就是这么简单吗?我说,不是这么简单,难道你是因为中国跟你们不一样吗?你们法治、人权、自由、平等这些国家。他的回应给我有震撼。他说这点我不担心,将来中国也是这样子。那我就问,如果中国是样子,你们还有什么担心?他说地理。地理我不明白。然后他说1942,我明白。1942时候日本的军队准备在澳大利亚的北边达尔文港登陆。然后我反问他,假如当年1942年不是日本的军队,是美国的军队,你有什么感觉?美国的军队我们没问题。马上我的感觉就是,如果他认为中国将来还是像它们的经济制度、社会制度是一样,但是他们对中国有问题,美国就没问题,中国跟美国如果是政治制度、经济制度都是一样的时候,分别在哪里?分别只有一样,分别就是皮肤跟文化。我就马上开始写《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》,这也是为我自己理顺他们的文化是怎么样的样子,有没有基础性的东西。我当初是考虑,他们的文明、文化基因是不是就是自由、平等、法治、人权?当初是这样的,后来发现不是,还有更基础的,就是唯一真,个人泛人。因为他们谈自由民主,古希腊有民主但是没有自由的,这是后来出现的事情。

  说的太多了,现在还是吃饭的时候。但是今天我非常感动,早上的时候,我来的时候就非常的感动,因为看到大家,特别是年轻人情绪、这个精神是多么好,但是要结束的时候,我不是感动,是有点激动。就是未来是你们的,我现在刚刚家里头通知我,我的老二的媳妇怀孕,8月份生,应该是第13个了。他们的未来,我的孙子、孙女的未来就是中国的未来。中国将来是怎么样?中国不但是承担中国的责任,中国承担全世界的责任。如果你不避开全球资本的拥抱,你甚至拥抱它的时候,我的孙子、孙女就惨了。所以我希望我们应该从自存-共存的平衡去找我们的未来,而不是从人是自私的,只懂博弈。我看见你们我激动,看见你们我感觉到我们应该有希望,我们这个团队是有志同道合的人。所以我希望你们记住,对人类乐观,我对人类是很乐观的,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分子。所以我对人是非常乐观的,有些时候我们犯错误就是因为我们理性没有打开,看不清楚。西方强调自私,人肯定有自私的倾向。我们要中国的中庸、自存-共存,平衡吧。今天早上我跟你们说,要好好的找你的buddy。因为作为精英,要互相支持、互相鼓励,在这个世界上头要站稳不容易,但是不要忘掉我们这么多的人都希望大家站着,而且互相扶持站稳才有希望。谢谢大家!

  王老师:大家一天的会议非常紧张,大家收获也非常大。看有没有其他的老师愿意再补充一下。您再说两句?

  梁先生:我说一句。现在是第6年,我希望第7年之后,从第7年开始,我们三个板块,最好每一年都考虑每一个板块可以自己开一个论坛、开一个研讨会。因为太丰富了,文化基因,一个下午不够,一天可能都不够,但是起码一天可以互相交流、互相讨论;政策评估也是,城市人理论也是。所以凡是不同基地的团长,未来两个月我会给大家压力的,就是拿一个计划出来, 未来12到18个月,你准备开一个怎么样的形式的论坛,把你这个板块的东西搞起来。

  嘉宾:梁先生,能不能最后问一下,您怎么看咱们国家未来二三十年的走势?从文化基因大概讲一讲,因为国家在改革,像朝鲜、南海,还有经济。

  梁先生:我是相对乐观的。因为人家的问题我们看见了,当然我们现在国家也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、不同的意见,但是起码,我相信、我希望吧,我们不是走西方的老路,不走它们的政治的制度。如果用马克思的思路来的话,政治是上层构架,下面是经济,经济是很重要。如果我们不走它经济的方向,我们的政治有救。如果我们走它们经济方向的时候,我们的政治一定摇摆,受影响。它们是资本主义,资本就是支配它们的政治。

  嘉宾:确实要走一条路的。但是我们怎么解决我们面临的这些问题,公平问题,就是这些问题?

  梁先生:我不能说中国过去30年一点没有什么错,但是有些时候弯路是避不开的。我告诉你,我自己当初离开香港,1973年的时候到国外去也是希望洋为中用,当时这样。后来才发现,洋不能中用,只有洋为洋用,但是洋为洋用跟我们启发,叫中为中用。我认为中国应该往中来发展。你看文化基因上我们考虑中国的文化基因,中国梦的文化基因是非常重要。但是我们思考的方法也不要走两个极端,一个还是从前的老套。但是也不能完全按西方的方向走。我觉得我们自己的路是很难走。但是你问我,如果不走更危险、更难。西方是20%的人口,用了世界80%的资源达到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。如果我们往这个方向走,模仿他们的时候,我们也是20%的人口,还是要用全世界60%到80%资源的时候,我们是要有两个地球。你说我们中国要改变我们发展的方向难,还是创造另外一个地球难?我认为创造另外一个地球比较难一点。

  嘉宾:谢谢。